2015年7月13日 星期一
紛采 【平野 采】第一章-1
我對於我的親生母親沒有什麼印象。
在我母親懷著我時,正選舉時期。
眾家人對於我的即將出世,感到十分期待。
期待屬於九尾幻狐的綾野家,會生出如何優秀的孩子。
但就在出生後沒幾日,當選選舉的政黨,組成的內閣閣揆頒布了緊急命令。
──種族滅族的命令。
掌控烈風的白蛟、稍微張嘴就能燃燒一切的火鳥、能輕易造成洪水的青龍.....等
面對擁有優越戰鬥力、動靈裡唯一擁有幻術的九尾幻狐,自然也在名單之中。
當夜,屬於政府攻堅隊的九尾白狐,雖同是狐族的同胞,仍不違命令的前來攻擊。
本家的家人都很害怕,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剛出生的我,給保護好。
我的母親抱著還不能順利將九條幻尾收起的我,連夜奔馳。
投靠了平野家──狐族的最頂層,附著在人類身上動靈的最底層,紅狐。
此後母親,轉過身後,就再也沒見過她了,或許是死了。
我被這家人當成自家的女兒,但因為我是不被允許的九尾幻狐化身,他們將我取名為──
「平野 采」
永遠無法背棄的命運,九尾幻狐。
真是諷刺,據說是天照大御神坐騎的九尾幻狐,竟遭低等的獅子下令封殺。
紅狐,狐族最底層的動靈,人類最低層的動靈。
擅長偷竊,於是被厭惡。
我是紅狐的孩子,所以,
我也被厭惡了。
這社會,處處都是歧視紅狐的奇怪規定。
被他人嘲笑,不能從事高等工作.....
明明遭受如此多的痛苦,我卻沒掉過一滴淚。
因為,如果我忍不下來了,我也會因此失去生命。
救贖,與短暫的幸福,直到見了他。
那熟悉的眼神,屬於九尾幻狐的眼神,在鏡子裡的我曾看過的眼神。
他是九尾幻狐。
(下篇待續)
「救贖....嗎?」我看著懷中的──
流著淚呢.....
亂 第三章 混亂
風,強勁的吹拂著,低下眼,它將我的衣擺吹得糟亂,心情也是。
心裡非常的不適,我不懂為何會這樣。
在到廳堂和父親大人對過一連串的詩詞後,洪先生很欣喜的對著父親說著,我很快就可以入京考科,且他保證,我一定會中舉。
就連平時嚴肅的父親,也對我的表現讚許有加。
不過,這明明是我朝思暮想的讚賞和我努力奮鬥後的成果,我的心卻怎麼....還是如此鬱悶呢?
抬起頭,看見前方木廊的一棟立足在水面上的,龐大的建築物。
這是蘭家的書院,我平時苦讀的地方──書堂也在此地。
我走進那書院大門,深褐色的門上雕琢了許多雕飾,右門上,翱翔天際的火紅色鳳凰正張大了翅膀,從嘴中激出熊熊烈火;左門上則是盤踞在高山上的青龍,居高臨下的傲視眾生,神奇無比。
精湛的雕技栩栩如生,令人嘖嘖稱奇,我用力的推開雙門,映入眼簾的是約半畝的庭院,我左顧右盼,四周各式珍奇的花花草草爭豔,十分豔麗。
「蘭少爺,你這可來了,讓我等得好苦啊…」
聽見一道初老的男聲,我向那聲方向看去,書堂正前方站著一名先生,他臉上有著慈祥的微笑,斑白的鬍鬚、皺紋在臉上靜靜躺著,表示著年紀已然不年輕了,手裡卷著一書冊顯得格外學識淵博,我知道他是誰,仍繼續緩步前進,看著他笑道。
「洪先生只是比我早離席幾分刻,這幾分應該不算是什麼吧?」
「哈哈!讓少爺見笑了,對少爺你來說也許不算什麼,不過這幾分鐘,可是在我餘下的短暫生命裡,佔據了不少位子啊!」
洪先生笑笑答應,我聽了頷了頷首,也就不多評論這問題了,再爭辯下去,不能顯得口齒伶俐,只能顯現我有多麼不尊師重道,故我看,真是我走太慢,才費了那麼多洪先生的寶貴時間。
「既然如此,我對此感到抱歉,洪先生,那我們趕緊入書堂吧。」我展開來左手上握著的紙扇,半掩住面孔,只露出一雙笑眼,看應對著。
「啊哈哈!就是等你這句話啊!少爺!」
洪先生大笑著,轉過身推開身後書堂雙門,側著身子,拱起手來,示意道路。
我放下掩面的紙扇,束起放入內襟裡,拉起衣擺走了進去。
此時,泫然欲泣的灰空,仍舊沒落下一滴雨。
****
年紀稍長一些的女性,站在廳堂的牆旁,淡褐色的長髮飄逸,插在上面的髮釵,垂下的琉璃珠隨風互相碰撞,琥珀色的雙眼憂鬱著。
這種表情,有點不像她呢....
「蘭少爺!」
一道聲音劃破一切,我才回過神來,看見的是桌上攤開的書卷,手上握著的一隻毛筆,和站在眼前,以擔憂的眼神注視我的洪先生。
「怎、怎麼了?洪先生?」
「蘭少爺...你今天有些分心了,和今早與老爺對詞時那神情判若兩人呢!」洪先生閉起眼搖搖頭,有些感嘆的說著。
我聽見了,有些懊悔的低下頭來賠罪。
「真是抱歉...洪先生,我會注意的...請繼續吧…」
適才我正在想些什麼,我究竟看見了什麼?明明還在書堂讀書的,怎麼會犯這種錯誤?
洪先生笑著笑,看著身旁的窗外看,半說道。
「不打緊,不打緊,哈哈!我真是佩服呢。明明少爺你才十歲,正值愛玩的年紀,卻時時想著讀書,如此成熟,和我過去實在相差許多啊…」
看見這動作,我也往窗外看去,灰暗的天空已經開始落下雨了,只是由於屋簷巧妙設計上的原因,沒有一滴雨能落進堂裡,濡溼了寶貴的經書,反而落進了湖,形成扣人心弦的樂。
「過獎了....這一切都是為了蘭家的未來。」
回過頭,微笑的回答著,我心中最遠大的夢想。
一切的一切,都是為了蘭家,整個家族的命運,
蘭家的獨生子,顯得這使命更加重要。
「說的也是啊…那繼續吧!『詠思無處去何能』請對下一句。」
洪先生聽聞,滿意的點頭,用著手上的書卷一邊吟著上句,一邊指向我,示意著。
先生出了上句,我馬上轉動腦袋,想到了能和先生出的上句恰好搭配的下句,於是我又將那把紙扇展了開來,掩著面道。
「芳──」
「磅!」
句尚未對完,第二字都還未說出,就遭一道推門聲打斷了,木門因力道過大,而強力的撞擊壁,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響。
我和洪先生聽見後,首先是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往那聲源方向看去,陰暗的天空,微弱的陽光隨著門被打開而筆直灑了進來,然而即使如此,光線還是十分的微小,以致我無法看清他的面容,我只認得,「他」是個女性。
可能是因為奔跑的關係,她喘著些許的氣,微亂的髮絲向前拋絲,在光線下呈現是淡淡的褐色,她四處張望著,像是在尋找某種物品似的。
「蘭小姐,你又跑來偷聽少爺對詞了!」
聽見洪先生的大聲喊叫時,我感覺我的心臟瞬間跳震了一下,這種奇怪的感覺讓我不自覺的把紙扇束了起來,身子也微微地向前傾。
我不知道為甚麼?是因為蘭霜嗎?我也不太懂,或許是因為早晨時和蘭霜說了那麼過分的話所造成的後果吧。
心裡感到有些許抱歉,早晨時氣憤的命下人將投水的小春打撈救起,小春全身溼透了,她微笑著說
「蘭少爺,您真善良。」
爾後包裹了棉布,被其他下人帶走休息了。
畢竟小春最後還是沒有發生慘事的,這想起我稍早因為這件事而向霜姐不尊重地大吼了幾聲,讓她受驚嚇了。
想找個時間和她道聲抱歉,在我步入廳堂時就已萌生這想法,照著小春所說的,和父親大人對詩詞,她從廳堂後門緩步走了進來,眼下有些擦拭過的痕跡,可能是哭泣過了吧?
加上她憂鬱的眼神,有時注視著我,有時則是閉起眼來,
她很失落,我明白的,所以....
得道歉才行呢!
她看見我了,視線向我這射來,我順勢站起身來,出聲道。
「霜姐,剛剛對你大吼真是抱歉。」
她快步走了過來,在更靠近時,我能看見她的表情了,細長的雙眉深鎖著,是個很凝重的表情。
她生氣了嗎?
不發一語的,她伸出手,隔著一層袖,牢牢的抓起我的手腕.....
要懲罰我嗎?
拉著我用力地,撞歪了書桌,起步往書堂外跑了起來!
「蘭小姐!」
後方傳來了洪先生的叫聲,他有些無助又像是受到驚嚇的叫著。
接著是奔跑的聲音,非常大聲地,在木地上奔跑的聲音。
如果是洪先生的話,年紀大了會很容易摔傷的,我開始擔心他了。
「霜姐...為什麼要....?」
然而我也不明白,為何霜姐要突然將我拉出來奔跑著,她卻一句也不解釋的,只說了
「別回頭!」,一股腦兒的拉著我跑著。
跑出了書院庭園,掠過書院雙大門,跑向右邊的木廊,我又聽見一陣陣急促的奔跑聲,是在木廊上跑時才有的聲響。
是誰呢?洪先生不可能跑那麼快的,是要阻止霜姐的下人嗎?
「蘭霜!把少爺還回來啊!」
又聽到洪先生的喊聲,即使在霜姐的要求下,我終究還是回了頭,
「啊啊啊啊!」
先聽見的是慘叫聲。
然後,我的雙眼看見了,四、五個士兵,
各手持一把長劍,硬生生的刺進了洪先生的腹部!
洪先生面帶痛苦的倒臥木廊上,掙扎著。從劍插入體內的部位,滲出大量的──
「洪....!」
我睜大雙眼忍住不叫出聲,回過頭,繼續被霜姐拉著奔跑。
****
我們停下來了。
藉由蜿蜒的木廊,霜姐將我拉進了一間我從沒進過的房間,並將所有的窗戶關上,門也鎖上了,少了光射進顯得裏頭有些黑暗,只能看見我和霜姐彼此。
我隨意地找個牆靠坐著,有些害怕地看著霜姐。
「暫時...不會追來....只是暫時....若白...你先歇一會兒。」
霜姐伸手關上最後一道窗,走到我身旁靠牆坐下,仰著頭閉上眼喘氣說道,似乎也是累了。
「洪先生他....到底是...怎麼回事?怎麼會有人想殺他呢?」
我至今仍不敢置信,洪先生這如此好的導師,也沒在外處和人交惡,怎會有人來蘭府殺了他呢?
聽聞,霜姐睜開眼,轉過頭來看著我,平淡的說著。
「聽好了,這無關於洪先生在外交惡的事,這是蘭府本身的問題。」
「什、什麼意思?」我歪著頭,有點不懂她的意思,蘭府本身的問題?這也太籠統了。
「....就是──」
霜姐說了一句,緩緩移動身子,將小巧精緻的臉蛋靠向我,越來越近,我沒有後退,也不敢後退,直到我們彼此的鼻尖碰撞到,我露出一點訝異的表情,她說著。
「什麼都已經嚇不了你了嗎?那好....」
她的臉依舊十分得靠近我,只是稍微後退了點,沒有了接觸,這時她繼續開口。
「你最信任的下人─
─剛剛叛變了。」
(下篇待續)
恩...大姊姊壁咚小正太....
2015年7月11日 星期六
亂 第二章 裂縫
微風煦煦拂過,天色略微陰暗,看天上的那雲兒灰沉重的,好似隨時都會垂下雨滴的。眼瞥著旁那搖曳的芷蘭草在湖水中隨水波盪漾,不,借問平靜的湖面為何會起波擺?我想大約是水中的那些閃爍著銀光的錦鱗們引起的吧?
偌大廣闊的湖啊,幾乎佔了蘭府一半以上的面積,大部分的建築物都建在湖面上。我不懂建築的技術,就是每步了三此,就有兩大三圍的紅柱直直插入了湖中,支撐整個建築樓。不過有時真的有點懷疑那些柱子不是木做的嗎?遇水怎不會腐朽了呢?不過這湖最少也有幾尺深度,若是想到那大紅柱某一日真不堪用了,那木頭落入水中濺起的水花聲絡繹不絕,整棟塌了的景象啊…還是別了吧…
想了那麼多的閒事,而我最後還是步在這未來日子可能塌陷的木走廊上,往書房的方向走著。
蘭霜嗎?人再剽悍也抵不過自己身為女兒身的限制-體能差,我才多步了幾秒,現在後面就早已沒有她的喊叫聲了,可見我還是有贏她的地方。
手持一把紙扇,束起隨著手晃來晃去。晃了沒幾秒,前方就傳來一道高昂的女聲,不過我很確定,這聲音的主人不是霜姐,而是另有其人。
「少爺!蘭少爺!」
我回過頭來,是一個雙包梳頭的女子,匆忙跑來,我一眼就認出她是誰。
「小春?」
看她氣喘吁吁的,我想可能也是有事,於是轉過身來,直視著她的面問道。
「看妳那麼急,發生了甚麼事嗎?」
她略彎下腰,喘些氣來。
「不...不是什麼大事,就是....」
「適才蘭老爺喚我小春叫您去廳堂見他,老爺老早就在那等著您來,好久沒回蘭府了,老爺倒想和您對詩切磋切磋幾下,看您在書堂上和洪先生學到了幾分呢!」
停頓了下,爾後小春一邊用著淘氣的笑顏看著我,將一長串的話語全給吐了出來,我看著她眨眨眼,花了幾秒思考,才把她所說的話消化完畢。
「啊~原來是這事....」我搖了搖手上的扇子,應了一聲答道,
「蘭若白!!」
「啊…蘭小姐好...」
「你...你為什麼要跟我家若白說話?你不知道你在用骯髒的話語玷汙若白純潔的心靈嗎?再說下去恐怕若白就不是善者了,妳下去!立馬!」霜姐吼著,我首先感到吃驚,伸手想拉開她,她卻像是大石子般的,一動也不動。
「可....可是....」小春面有難色,分明想解釋什麼,我在旁看的一清二楚。
「我叫妳走開!」
「呀!」
不過霜姐可不想聽,便不耐煩的大吼了一聲,一手抓住我的袖領,一手將小春用力推開,小春瘦弱的身軀禁不住霜姐粗魯的推力,細聲叫著,往紅柱方向跌去,背部直接撞擊。
「霜、霜姐.....怎麼...?」
雖然知道霜姐她十分厭惡小春,但我從沒親眼目睹過這場景,也從不知道原來霜姐也是會動大粗的女人,我嘴一開一闔的吐著言,想要問個清楚,但霜姐只是瞥了一眼靠在紅柱上的小春,厭惡的啐了一口,隨即拉著我的袖領,拖著我快走了起來。
我能感受到,霜姐真的非常憤怒,走起路來不斷用力的拉著我的手腕,一步一步的跺著,讓我不禁害怕木廊會因此塌陷。
「小春!妳沒事吧!」
奔跑著,依舊擔心剛剛所發生的事,我回過頭,對著小春喊著,但她只是低著頭,癱坐在紅柱旁,一手扶著背部,貌似很痛的樣子。
「若白!我早就和你說過了!少和那女人有關係!你怎麼就不明白呢?」
霜姐聽見了我對小春喊的話,一邊走著一便怒氣沖沖的對我吼著,就像孩子做錯大事,遭母親責罵般。
不過,我不認為我做錯事了,我也不懂為何霜姐要如此對待小春和下等奴僕,她們等人明是善良的人,為何要這樣呢?
聽見霜姐的訓話,我有些不滿,視線曾因為那吼而注視著她,但是,我馬上又轉換到那癱坐在紅柱旁的小春,憐憫的看著。
『小春,不要這樣…妳也知道霜姐就是這種不講理的人…站起來重拾微笑吧…』
注視著她,以最溫柔的眼神,同時在內心默默的道著,但願她能夠感受到,進而站起身來。
過去妳都是這樣來的。
就像聽見了一樣,小春緩緩爬起身來,朝著我和霜姐的方向站著,只不過,她的頭還是低下的,雙手像是無力的垂在空中。
沒事了嗎…?我心想,不!若她能抬起頭來,用著深感歉意的微笑,說著「不用擔心我這個卑奴…」的回看著我,這才是真正不要緊的。
一邊被霜姐拉著,一邊期待的看著小春,望她能抬起頭來,照著我的想法進行。
蜿蜒處,視線略過一紅柱的影子,我瞇起了眼,
短暫的水被激起的聲響。
原本該站在那兒微笑的小春,消失了。
怎麼可能!我睜大雙眼的看著那,不可置信的想著。
這麼短的時間內,小春不可能跑走的,
視線下移,看見水面的不平靜,水聲…心裡一種寒冷的感覺油然而生,心裡有個底了,難道…
「霜姐!霜姐!小春她…投水了!」
我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對著眼前姐姐的背影喊著,扯著手望她能停下,就算是平常再討厭她好了,出了人命還怎能依舊如此惡劣呢?
「死了最好!不過屍體還得請人撈起來,還破壞了蘭家的美德,真是麻煩!」
她沒有停下腳步,反而以一種慶幸的口吻道著,甚至還聽見了一絲絲的輕笑聲,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。
我倒抽一口氣,愣住了。
不過,也只愣了1秒刻。
「妳真是不可理喻!有人投水了妳居然還是這樣管著自己的恩怨!放開我!我自己走就行了!」
我感到憤怒,十分的,可能比霜姐見到我和小春說話還要更上一層。
歇斯底里的吼著,用力的甩開她抓著我的袖領,
手腕掙脫了控制,她終於停下回過頭來看著怒顏的我,滿臉驚恐和委屈。
「若白…不要這樣…姐姐我…」
「真是沒良心!」
還想解釋,我馬上又補了這句,偏過身來掠過她,往廳堂,快步離去。
做人怎能這樣呢!蘭霜?
天氣仍是陰暗,但我想很快的,就會下雨了。
(下篇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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