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眼鏡下的雙眸笑得瞇成一條線：「欸欸～能善校草，現在怎麼辦啊？」他明明被也被困在人群中、被擠得亂七八糟，佐藤嘴邊的笑容卻掉不下來，像是置身事外。
身旁的內原嘴角忽地扯出淺淺標誌微笑，面對眼前眾多「瘋狂粉絲」，他眼眶中卻沒有裝下任何一人。
他偏頭，從唇縫出吐出幾個音，低聲地只有他倆能聽見：「…慢慢往教室退回去。」
隨著兩個少年的退場，廁所前只剩寥寥幾人。
在上課鐘聲響起後，大家陸續散開。
最後，現場只剩下急促的怒吼聲在迴盪。
「放我出去——」
空無一人的走廊上，井川老師拿著教科書匆匆走過，卻聽見一道來自女廁的呼喊聲。
他腳步停頓，困惑的挑眉，淡淡道：「甚麼東西？」
井川踏進去，手往聲音來源的門把一碰。只是瞬間，門便像突破封印般猛地打開。
「啊—」
一聲驚叫，綠色高馬尾的少女踉蹌倒了出來。在他們倆眼神對上那一刻，井川便發現她是自己班上的學生，五島望。
五島站穩腳步後，摸了摸略微毛躁的頭頂，她抬眼的瞬間，滿臉甜膩：
「嗨～井川老師～」
「你怎麼還在廁所裡？上課鐘聲已經響了喔？」
她急促地拉扯著衣領，像是在快速整理什麼，臉上還掛著招牌笑容：「哎呀！我不知道耶！剛剛門都打不開～」
井川悶哼了一聲，他隱隱感覺不對勁，門看起來沒鎖，為什麼五島說打不開？
但他看見少女笑的甜美，摸摸鼻子便也不再多想。
「回去教室吧，再發生一次就算你遲到喔。」
「好～下次注意～」
在男人身形離開消失在視線內後，她領口的手仍沒停的來回拉扯，連美甲片也啪搭掉落在地。
她俯身，指尖顫抖地拾起那片，眼底迅速竄起一股陰冷。
兩人先後踏入教室，五島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，井川則是站上講台，提了提眼鏡大喊道：
「喂～別吵了，你們最愛的國文課來了。」
班上依然吵雜，綠髮少女的步伐卻帶著冷硬，「嘰」的一聲撞歪了他人的書桌。
那位同學轉過頭想說什麼，卻發現五島神色自然的坐下，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…他皺眉，只得默默自己將桌子挪回原位。
落座後，教室隨著井川老師的講解開始靜默，她沒有拿出國文課本，只是凝視著適才因抗爭而發紅的手心…
在她空蕩蕩的桌面上，只有一台點綴華麗寶石的手機。
當走過走廊時，她那艷麗的雙眼總是會在一些地方停留片刻：
周遭的人會用甚麼眼神看她呢？是愛慕？或逃避？還是阿諛奉承的笑容？
她早就分得清楚——退後讓一步是畏懼她、嘴角勾起是對她美貌的邪念。
推開門走入廁所隔間，上鎖那刻，她唇線微翹，一切如往常。
可當她方便完後，門卻打不開了？
她愣了一下，不信地再轉了幾次，粉色的門紋絲不動，就像被焊死一樣。
原本只是以為門壞了，於是她敲敲門板：「喂！門壞了啦！有沒有人幫一下？」
沒過幾秒，外頭立馬傳出陌生的詢問，腳步聲像是試探一樣地向她方向靠近。
「咦？你是五島同學？被卡住了嗎？」
「對，幫我打開。」
五島如往常一樣，語氣平穩，她低頭隨意地拍拍自己的裙襬，一手準備將門推開。
「喀嚓」
然而，聽見的不是金屬敲擊聲，而是相機的快門的聲音。
五島扶在門把上的手僵住，眉毛一抽。
「糟糕，忘記關靜音了。」
那人尾音微微抖動，像是在笑？
她還沒來的及多想，外頭便又傳來一道聲音。
但這次語氣卻變得輕快高昂，聲線因壓抑的笑意而微顫，
「是你嗎～五島望？你在裡面對吧～」
這份笑意像剪刀劃破五島的思緒，一瞬間她竟說不出話、連回應都沒有。
但恰恰就是這份沉默，一陣爆笑轟然炸了出，便不可收拾般的遍地開花。
「哇～太好笑了吧？」
「快點快點！」
「五島卡在廁所了！」
狹小空間燥熱的空氣，門把不斷轉動的聲，地板上腳步倉促的摩擦聲，一聲聲地鑽進五島耳中——
她回過神來，人坐在椅子上，那些煩躁的聲音全都剝離，只剩井川老師的低沉嗓音。
但那些片段仿佛刻在腦海，久久揮散不去，所有的線索全指向一個可能：她被挑戰了！
那些人平時看到她嚇的連話都吐不出來，現在居然敢嘲笑她？
——不可置信！
下課時間也才多久，最多十分鐘，她居然被關在廁所十分鐘？
——不可原諒！
她垂眸，上牙槽狠狠咬著下唇，即便是疼痛、流血，她也沒有要鬆開。
『必須反擊，否則會輸。』
空氣凝固一瞬，念想像是菟絲花，柔弱的攀爬、纏上五島的心口，覆蓋所有能呼吸的孔洞。
『會是誰幹的？肯定是女生幹的，一定是。』
她從來不需要什麼「閨蜜」，那些女生一靠近就會露出虛假的笑，轉頭便在背地裡編排她的外貌、她的裙長、甚至她的眼神。
所以她從不容許自己示弱，寧可身邊只留下三個跟班。
五島浸染過毒的眼神掃視著班上的所有女性，國文課本猛地攤開，翻頁被生生撕破一角。
深夜，結衣躺在床上休息，耳邊卻傳來玩味話語，是綺飄了出來，臉上滿是得意。
「結衣，你要不要看看學校論壇？」
結衣還有點不明所以，她緩緩爬起身來坐正，白髮女孩則是柔柔地趴在結衣肩上，卻絲毫沒有重量感傳來。
當她打開能善高校的論壇時，發現有人匿名上傳影片，還衝到熱門。
一點開，她便聽到熟悉的聲線。
畫面中，雖然沒有看到五島本人，卻傳出她怒罵髒話的聲音。
『你們這群渾蛋，等我出去你們就死定了！』
『蛤～五島同學你還是不要出來好了～我好怕怕！』
鏡頭外有人故意夾著聲音、壓低音量戲弄，裏頭撂下狠話的五島反而像是之困獸。
短短一分鐘的影片結束，底下還留了一段反白的文字：
『誰敢救她出來啊ww，搞不好還會被反咬一口呢？』
綺大聲驚呼，像是發現甚麼天大的祕密，
「哇～這就是蝴蝶效應吧？一個小小惡作劇，居然能引發這種後果！」
結衣不語，只是反覆將進度調往前拉，凝神聽那聲音，想從裡面抓住些甚麼。
但是，五島沒有哭，只是不停叫罵，聲音滿是怒氣。
「為什麼…她沒有哭？」
她口中輕輕吐息，細微地連綺都沒聽見。
結衣盯著螢幕，點開匿名選項。
半晌後，指尖停在鍵盤上，遲疑幾秒，簡短回覆：
『哈哈』。
(未完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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