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是星期三下午第一節——能善高校的「空白課」是班導師自定內容的時段。既然是留給班導師自行處理的話,當然是隨著班導師開心,要考試、要上課、還是要擺爛都隨便他。
而二年四班的井川老師有著閒情逸致,他通常用這時間來看書、喝咖啡,學生則各自吵鬧、打瞌睡。
這天,空白課才剛開始,就被一則消息攪得全班炸開鍋——
「對~你們沒聽錯蛤~三週後的第一次段考,董事會決定題目難度給你們加大~」井川老師正輕快的翻著最新的文藝雜誌,細細品嚐香醇咖啡,語氣輕快得像在報天氣預報。
「不要!!!」
「為什麼要這樣對我!我遊戲還沒破關!」
慘叫聲此起彼落,而公布這「好消息」的井川老師卻是連頭都沒抬,又隨意吐出一句:
「聽說是因為這次模擬考,我們班出了個校排第一、還是全東京都前十名的怪物~董事會覺得有必要拉高標準。恭喜大家!這次可是要跟天才一起考喔!」
身為東京都第三志願的名門高校,考題本就不是普通的難,尤其是國文,向來由井川老師親自命題。那傢伙的題目可不是「難」,而是「難上加難」、「難如登天」,簡直是給人一座無法攀爬的高牆。
聽到這消息的眾人紛紛崩潰!都已經這樣了,現在還要加大難度?!是不是要大家都不及格才肯罷休?!
「井川老師!?!救命啊~~~」
有人抱著頭嚎叫,有人趴在桌上痛哭,還有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提議要「請願抗議」。
一陣鬧騰過後,翻書聲「沙沙」響起,平淡無奇卻顯得格外刺耳,壓過所有噪音。
井川面帶微笑,緩緩從書頁間抬起頭來,語氣溫柔得像在和戀人說悄悄話。
「我勸你們……別吵我看書?」
教室先是一陣錯愕的靜止。
下一秒,他又淡淡補上一句,聲音輕柔卻冷得讓人起雞皮疙瘩:
「再吵,我會出更難喔~」
瞬間,教室陷入死寂。只聽得到秒針跳動的聲音……
下課後,大家在親眼看到井川老師離開後,又繼續剛剛的焦慮氣氛,有人搬出一堆講義翻呀翻的、有人嘴巴碎碎念著抱怨,
直到一名同學抱著厚厚書本,像懇求神明保佑般看著內原:
「內原同學上次考了全校第一,內原同學你願意拯救我們嗎?」
「嗯!可以呀!要不要大家來我家開讀書會呢?就這個星期六!」
身為主角的內原瞇起眼來笑著,他看著全班同學,主動提議舉辦讀書會。在過去還住在京都府的時候,他就經常這樣舉辦聚會,邀請大家。
「哇——!沒問題!」
這個提議立刻獲得熱烈響應,讓在場的同學都同意了,尤其是女生——既能複習,又能靠近那位成績頂尖的帥氣同學,何樂而不為?
「那麼,要去我家的人先在這張紙上寫名字吧,我得先跟我爸媽報備才行。」
內原一邊說著同時彎下腰,從放在地板上的背包裡拿出一張廣告單,翻到背面空白處,放在桌上供大家簽名。
「好!那我要搶頭香!」
大家一看到那張廣告單放在桌上,便全部都失了心般的瘋狂,伸手過去搶那張紙。內原笑著應付他們,卻在餘光裡瞥見教室角落……
宮藤同學正安靜地伏在桌上看書,像是刻意與這場熱鬧隔絕。
他突然有了個念頭:
『這次……把她也拉上吧。』
趁人群擋住視線,他快步走過去,輕聲喊道:「宮藤同學。」
結衣原本還在低頭努力惡補,卻被嚇得抬起頭,眼裡閃過慌亂,一時間不知道該看哪裡。
「那個……週末要不要一起來我家補習?是讀書會啦!大家都會來。」
內原指了指他的座位,那邊擠的水洩不通,看來要去他家讀書的人有很多。
結衣朝著手指方向看去,身軀卻微微後退了一點,眼神躲閃,
「我……還是算了吧。」
她心裡很清楚,如果在那種場合出現,五島絕不會放過她。
內原從宮藤同學的反應中看出她的顧慮,待細細思考幾秒後,壓低聲音繼續提議,
「嗯…太多人可能比較麻煩吧……那這樣,等大家都走了,再由我單獨幫妳補習,怎麼樣?」
這個說法讓結衣猶豫了。
她突然想到自己的紅字與不及格,再這樣下去可能沒辦法畢業……
她又想到她與五島的恩怨總是不會拖到下課,五島放學後通常早早溜去不知道哪裡打電動,這樣也許能躲開正面衝突……
也許,真的可行?
「……好…吧…?」結衣輕聲回覆,拿著筆的手卻始終緊握,但過往的遭遇還是讓她心底有一絲猶豫,這樣真的好嗎?
「你放心吧…我會讓大家都在五點前離開的,可以約星期六晚上六點,行嗎?」
聽見語氣中含有一絲不安,知道她還是放心不下,於是內原拍拍胸脯打了包票,將她擔心的所有事情一攬下來,這樣總行了吧?
聽聞,這似乎真的可以?!結衣低頭想了想,思考真的要去的話…?
雖然那天是晚班,但跟同事拜託一下應該能行……如果可以的話,工作完得趕快回家洗澡,她不想造成內原同學的困擾。
「嗯……我應該能跟同事換班?我再問問看,明天給你回覆吧…」
內原點了點頭,嘴角滿意地上揚。接著隨意拿了張紙條寫上了他家的地址,笑著遞給她。
那笑容有種溫度……她看著微皺紙條上的字跡,讓結衣忽然覺得,這個世界上好像不只弟弟,還有第二個人願意走近她……
她暗暗下定決心,星期六要努力學習,不要再不及格了!
然而——
正在簽字的池谷,不知怎的突然轉頭看向教室角落,看見了這一幕。
他心裡驚了一跳,突然好想開口,好像有人告訴他得趕快通報…於是他偷偷摸摸地伸出手,拍拍五島的肩膀,貼耳輕聲,
「欸五島,好像……內原同學在邀請那隻肥豬。」
原本五島正高興著,她在報名表上簽了自己的名字。但聽聞消息瞬間,她的笑容僵住,眼底迅速泛起陰影。
她猛地回頭——內原同學微笑低頭,把一張紙條輕輕放進宮藤的掌心。而那個死胖子小心翼翼接過,像是捧著一件珍寶。
最近,內原同學總是有意無意地繞在那隻肥豬旁邊。
那個連走路都低著頭、平時被她隨意戲弄的廢物,憑什麼得到他的關注?
五島胸口像被什麼灼了一下,心臟的跳動忽然急促起來,腦中浮現一個刺耳的聲音——模糊、壓低,卻帶著誘惑般的低語:
『她在搶走屬於妳的東西。』
她愣了一瞬,卻不由自主地攥緊拳頭。
那股陰冷像蛇一樣纏上她的脖頸,讓她的呼吸變得又急又熱,視線在不知不覺間只剩下宮藤結衣。
五島垂下眼,唇角微微勾起——像是笑,又像是在咬牙。
「行啊……那就讓她知道,什麼叫自不量力。」
(未完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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